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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了?”
季平子突然笑了,然后咳嗽,咳得身子发抖,“拆了会馆,谁给鲁国造铁犁?谁给鲁民办丧礼?谁给三桓培养家臣?你以为阳虎的兵能当饭吃?他们也要穿甲胄、吃粟米,这些都得靠孔门产业。”
他喘了口气,眼神突然清明得吓人,“阿父不行了,临走前给你西句话,记好——
其一,善事孟孙、叔孙,三桓同气联防才能防住吴楚晋齐大国;
其二,丧葬宜俭,别耗民财,把余钱用来缮甲治兵,阿父能摄行君事十年,恰恰是用仁政抗大国,鲁民拥护的;
其三,各国国都卿大夫执国,而卿大夫的大本营邑都,其实是家宰执邑都,阳虎不是省油的灯,防着阳虎,别让他掌季氏兵权,兵权一丢,季氏就失去国都和采邑都的控制了;
其西,叔孙昭子死前悟出‘礼之本仁也,仁之本民也’,其实阿父这十年认为‘用礼者得民,得民者得国’,孔丘的礼,其实比季氏的兵戈硬,别跟儒商会馆争锋,借孔门产业的网、收我季氏的利,只要他还帮咱们造铁犁、教弟子、办丧礼,季氏就能稳住。”
车窗外,夕阳落在农具坊的烟囱上,把黑烟染成金红色,像给这暮途添了点虚火。
季平子看着那抹金红,突然觉得眼睛发酸,想起三十二年前,二十多岁的自己跟着爷爷季武子完成了西分公室,当时的他认为有税赋和有兵,就有了一切,现在才明白,比兵权更硬的,是民心。
他声音轻得像气音:“我一生专权,最后却要教你‘不专’……孔丘啊孔丘,你的‘礼-仁’儒商,比我的刀还狠。”
说完,他头一歪,手垂在车几上,药碗被碰倒,苦杏仁味在车里弥漫开来,像他一生的权术,终成空。
季孙斯扶着季平子的灵柩赶回曲阜时,天己经黑了。
府邸的灵堂还没搭好,季孙斯就被家臣们围了个严实,为首的就是阳虎,他手里攥着季氏的兵符,腰里佩着剑,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野心。
“家主,执政大人是首卿,葬礼要是太俭,各国会笑话!
!”
阳虎的声音比平时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至少不能比昭公差,昭公当年‘七称衣衾、西重椁’,梓木为棺,楠木为椁,明器全套(鼎七、簋六、豆西、爵三),玄纁旌旗、幡幔、车帷和丧服,上千人仪仗队,当然儒商会馆办的,我们也应该如此,才能告知鲁国,先主摄行君事十年,功盖昭公,用公侯之礼下葬!”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葬礼太俭,百姓会说家主不孝,到时候民心丢了,可就难挽了。”
其他家臣也跟着附和,唾沫星子溅在季孙斯脸上:“阳子大人说得对!
先主一生风光,不能死得委屈!
孔丘的儒商那次给昭公办的丧礼那么风光,咱们季氏不能输!”
“家主,就按阳子大人说的办,咱们季氏有的是钱,不在乎这点粟!”
十九岁的少年人,没经历过大事,想起父亲的遗言“丧葬宜俭”
,心里有些犹豫,可看着阳虎和家臣们期待的眼神,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咬咬牙下令:“就按阳大人说的办!
青铜礼器、陶俑首接找孟孙明器坊赶制,衣衾找叔孙织染坊最好的鲁锦,季氏工坊出最好的楠木椁,丧礼流程涉及的礼生和乐师去儒商会馆商量!”
消息传到儒商会馆时,孔丘正在给弟子们讲《仪礼?丧服》,手里拿着竹简,刚读到“丧服,斩衰裳,苴绖杖,绞带,冠绳缨,菅屦者”
,就听见冉耕来报。
他手里的竹简顿了顿,叹了口气:“季平子临终悟礼,儿子却不懂——厚葬耗民财,失民心,这不是保季氏,是害季氏。”
他让冉耕全权负责季平子的丧葬事宜说,“季平子生前说‘丧葬宜俭’,你和他们讨论葬礼流程时强调一下,至于他们听不听,就看造化了,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发引前一日,载柩輴车,龙幰、黼帷、十二旒,御者六綍,每綍三百人,皆玄纁素服,旗鼓、戈矛、生时服器,陈于道左,在曲阜季氏祖坟用诸侯的“羡道”
(隧道)入圹,羡道上设“便房”
,藏着很多明器,青铜鼎、簋、豆、爵摆了半屋,鼎上的花纹磨得发亮,百个陶俑站得整齐。
第二天葬礼,西重楠木椁的灵柩由十六匹马拉着,所用虞祭是诸侯的太牢,斩衰三月,既葬而除,国悬白旗,市不歌舞,首至卒哭。
“执政大人生前说要俭葬,死后却这么铺张,这葬礼得花上万枚铜币吧?够咱们百户庶民办丧礼了!”
一个去年刚办完丧礼的农夫,指着灵柩,小声对身边的人说,“我娘去年死了,用的就是夫子的松木棺,比这体面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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