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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仪礼》的孔丘颔首,肃然道:“政者,正也。
季孙逐利而忘义,叔孙守正而护礼。
臧氏之争,非争一地一邑,实争‘名不正则言不顺’之大义。”
剑室的烛火忽明忽暗,西壁的长剑仿佛在低语,诉说着叔孙昭子和季平子二十五年的恩怨。
叔孙昭子缓缓将剑归鞘,“咔嗒”
一声轻响,像旧秩序的齿轮终于卡住。
孔丘将《仪礼》放回案上,目光落在叔孙昭子的眼睛里:“叔孙大夫,我有一问——长府之役那日,若您在曲阜,剑指何方?”
叔孙昭子闭上眼,良久才睁开,眼底己没了往日的锐利,只剩一片浑浊。
“从九月十一日晚在阚地收到消息,到十月一日晚在郈都吐血,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他抬手按了按胸口,像是在压制疼痛,“我会先去季氏府邸高台,再去公室联军阵前,拼尽最后一口气调停。”
“您会怎么调停?”
叔孙不敢追问,身子往前凑了凑。
“我会对君上说,‘君上,杀季孙如意易,保鲁国难’。”
叔孙昭子的声音清晰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混乱的长府之役,“季氏在费邑有甲兵二万,阳虎率两千五百府兵巡检边境,目前府邸高台有五百府兵,孟孙氏和我叔孙氏在曲阜都有两千兵府兵——您杀了季孙如意,阳虎会割据费邑,齐人会从郓邑南下,到时候鲁国不是您的,也不是三桓的,是齐人的。”
他顿了顿,又像是在对季孙如意说话:“我会对季孙如意说,‘季孙,流亡是你最后的体面’。
你把万舞乐工拉走,让襄公禘祭不成;你涨棺价西倍,让庶民卖儿葬亲——你欠鲁国的,欠公室的,欠庶民的,流亡五年,或许还能赎回来。”
孔丘叹了口气:“可现实就是如此,君上没听。”
“是。”
叔孙昭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君上被愤怒冲昏了头,他只记得宗庙祭祀的羞辱,忘了齐国的威胁;季孙如意被权力迷了眼,他只记得自己是执政卿大夫,忘了鲁国的正统是公室。”
他突然看向叔孙不敢,目光锐利如刀,“你以为司马鬷戾出兵救季氏,是擅自做主?不是——他问过叔孙氏所有家臣,‘有季氏和没有季氏,哪样对叔孙氏有利’,所有人都说‘没有季氏,就没有叔孙氏’。”
叔孙不敢的手指猛地抠紧蒲团,指节泛白:“父亲,我……我当时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
叔孙昭子的语气软了下来,“我若在曲阜,也会派兵。
不是为季孙如意,是为叔孙氏的存续,为鲁国不内乱。”
他咳了声,鲜血又涌了上来,“可我心里疼啊——我是鲁国的卿大夫,却帮着权臣攻打国君;我是主张‘尊君’的人,却成了‘悖逆君上’的帮凶。”
孔丘递过帕子,轻声道:“您没错,错的是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
“不。”
叔孙昭子摇了摇头,帕子按在唇角,“我错在太相信‘礼’能约束人心。
季孙如意把‘礼’当工具,昭公把‘礼’当面子,只有庶民,在为‘礼’买单——郈邑有个老妇,为了买松木棺,卖了七岁的孙女;曲阜城东叔孙麻纺工坊的一个织工,为了凑丧葬费,买了自己五岁儿子换钱。”
剑室里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
声。
叔孙不敢的头埋得更低,孔丘的目光落在案上的《仪礼》上,指尖轻轻拂过血渍浸染的“民”
字。
叔孙昭子慢慢坐首身子,伸手拿起案上的《仪礼》,指尖颤抖着翻开,血渍沾在竹简上,晕开细小的痕。
“前晚在郈都,我咳得睡不着,就翻这卷简。
看到你写的‘礼之本,在仁;仁之本,在民’,我突然就懂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在剑室里炸响:“这些年,我争的‘礼’,季孙如意抢的‘权’,昭公要的‘尊’,都是假的。
季孙如意说‘为鲁国养兵’,却把兵用来抢庶民的田;昭公说‘为复礼’,却把礼用来满足自己的面子;我喊‘尊君’,却看着君上流亡,看着庶民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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