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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里的黍米沙沙作响，他想起昨夜劈裂的木桩，掌心渗出冷汗。
陈三突然扭头啐道：＂看什么看？＂竹篾尖划过老汉手背，血珠子溅在青石板上。
＂军爷教训贱民呢。
＂李虎靴底碾着半截竹蜻蜓，刀疤在阳光下泛紫，＂莫不是想替这老货出头？＂人群潮水般后退，方羽孤零零站在空出来的圈子里。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竹篾钱我付。
＂
李虎的笑声惊飞了檐下麻雀。
陈三甩着钱袋凑过来，铜臭味混着汗酸味扑在方羽脸上：＂你替这老狗赔？＂钱袋突然被挑向半空，方羽下意识伸手去接，陈三的拳头已砸向肋下。
布鞋底擦着石板旋出半圈，陈三踉跄扑了个空。
人群里响起吸气声，方羽自己都惊住了——那招＂游龙摆尾＂分明是昨夜刚练的。
陈三涨红脸抽出短棍，劈头盖脸抡过来时，方羽看清了棍子划出的弧线。
掌心贴上棍梢的刹那，陈三突然怪叫着松手。
短棍在空中翻了三圈，咚地插进馄饨摊的柴垛。
李虎的刀疤抽搐起来，解下腰带上的九节鞭：＂倒是小瞧你了。
＂
铁链破空声刺得耳膜生疼，方羽后仰躲过横扫的鞭梢，九节鞭却毒蛇般折返咬向后颈。
他本能地并指戳向鞭身七寸处，《龙吟诀》第三页的＂截江式＂豁然浮现。
金铁交鸣声震得人牙酸，李虎虎口崩裂，鞭子竟断成两截！
＂好！
＂卖胡饼的汉子突然吼出声，人群像炸了锅。
李虎眼珠充血，抽出泼皮怀里的短刀扑上来。
方羽旋身错步，刀锋贴着腰侧划过，他顺势扣住李虎手腕一拧，短刀当啷落地时，膝盖已顶住对方后腰。
李虎的脸砸进馄饨汤锅，滚烫的面汤泼了他满脸。
陈三拽着两个泼皮要来救，被方羽扫过的桌腿绊倒，三人摔作一团。
满市集突然爆出哄笑，卖花娘子的绢帕都笑掉了。
＂小畜生......＂李虎挣扎着抬头，烫熟的虾米粘在鼻梁上，＂老子要剥了你的皮！
＂他甩开陈三搀扶的手，瘸着腿往坊门外退。
方羽弯腰捡起断成两截的九节鞭，铁链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人群自动分开条路，卖竹编的老汉抖着手要跪，被方羽一把托住。
他摸出三个铜钱放进豁口的陶碗，转身时瞥见柳树下站着个戴帷帽的姑娘。
月白裙裾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绣着兰草的锦缎鞋面。
鼓楼传来闭市鼓声时，方羽才发现布袋破了。
黍米漏得只剩小半，他蹲下来捡拾散落的米粒，听见身后细碎的环佩声。
青石板倒影里，月白裙摆停在他脊背投下的阴影中。
西风卷着枯叶掠过牌坊，李虎的咒骂混在风里传来。
方羽捏着粒黍米直起身，市集尽头晃过金吾卫的玄色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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