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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医官擦了把汗，只好干巴地再次安慰：“大将军，再忍一忍。”
医官按住他双膝，如今胎胞将破，倒要活生生剜出半条命去。
nbsp;nbsp;nbsp;nbsp;可陛下要留这个孩子，他便只能再次强行固宫。
nbsp;nbsp;nbsp;nbsp;主帐中，一夜灯火明亮。
看着大痛后虚弱的男人，白傲月难得有一丝后悔。
nbsp;nbsp;nbsp;nbsp;他还好吗……
nbsp;nbsp;nbsp;nbsp;她小心翼翼服侍他汤药，像只猫儿一样团在她身侧，天色微亮才睡去。
nbsp;nbsp;nbsp;nbsp;她睡着时，程豫瑾已经醒了。
望着伏在他肩头的人，他这一整夜都在想，即使腹痛不得好眠，也在想：该怎么说，月儿你才能知道，你一直在验证一件错误的事。
这个孩子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爱，我的赤诚之心？
nbsp;nbsp;nbsp;nbsp;他对自己有数，生产与作战并非不能两全，也早就做好了把孩子生在马背上的准备。
也许这第一个孩子她不能陪伴，但平定了西州，以后他们还会有很多孩子，每一个都可以在宫中与她一起迎接。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辰时起身，身旁已无人。
nbsp;nbsp;nbsp;nbsp;白傲月今日便打算离开，裴筝正在拴马，问道：“陛下不等大将军来相送么？”
nbsp;nbsp;nbsp;nbsp;“丞相姐姐难道看不出，豫瑾巴不得撵朕走么？”
nbsp;nbsp;nbsp;nbsp;裴筝立起身子，拱手道：“陛下，怎的又唤我‘姐姐’了？君臣名分……”
nbsp;nbsp;nbsp;nbsp;白傲月抬手中止：“欸，丞相不必拘礼。
大将军还一直叫我‘月儿’呢？”
nbsp;nbsp;nbsp;nbsp;裴筝表情有些裂开：“果真？”
nbsp;nbsp;nbsp;nbsp;“千真万确。”
nbsp;nbsp;nbsp;nbsp;二人翻身上马，一路护送下，返回宫中。
nbsp;nbsp;nbsp;nbsp;一到了朝堂，白傲月连下三道诏书，要程豫瑾速速赶回京都。
nbsp;nbsp;nbsp;nbsp;众目睽睽之下，朕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抗旨。
nbsp;nbsp;nbsp;nbsp;三日后，大将军府门口。
nbsp;nbsp;nbsp;nbsp;夜深露重，并无月色，程豫瑾翻身下马，边大步往里走边解束袖，内仆来报：“二爷，陛下正在正殿等候。”
nbsp;nbsp;nbsp;nbsp;脚步猛地煞住：“怎么不报？”
nbsp;nbsp;nbsp;nbsp;“陛下不让通报，只说二爷回府了通传二爷。”
nbsp;nbsp;nbsp;nbsp;程豫瑾往门口瞧了一眼：“门前怎么不见陛下车马？”
nbsp;nbsp;nbsp;nbsp;“陛下便衣来的，不想让人瞧见。”
nbsp;nbsp;nbsp;nbsp;程豫瑾重新扣上束袖，整理衣襟，前去面见。
nbsp;nbsp;nbsp;nbsp;青铜朱雀衔着十二连枝灯树，在正殿中央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灯油顺着裂缝渗入地砖，在青砖上洇出形似平州地图的油渍。
nbsp;nbsp;nbsp;nbsp;东南角的青铜冰鉴泛着寒气，三足饕餮纹鼎中青烟袅袅，混着沉水香与铁锈味的奇异气息。
nbsp;nbsp;nbsp;nbsp;九尺长的紫檀供案泛着暗红血光，如今被擦拭得能照见人脸。
西窗下的紫檀剑架空悬着，本该挂着的宝剑此刻横在案边，剑穗上褪色的同心结压着半卷《六韬》。
北面整墙的竹简书架微微倾斜，最上层《孙子兵法》的卷轴露出半截素帛。
nbsp;nbsp;nbsp;nbsp;另有一张小几上，除了堆叠的书卷、占星盘与地图，还有一副珍珑残局。
nbsp;nbsp;nbsp;nbsp;黑玉雕琢的棋子浸着药香，白傲月执白子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nbsp;nbsp;nbsp;nbsp;雕花木窗外，檐角铁马正发出细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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