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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顺着床单一滴一滴砸在土石上，像极了陶氏医馆里他亲手挂在檐下的那串石榴风铃，也是这样碎着猩红的光。
nbsp;nbsp;nbsp;nbsp;“大将军，含住参片。”
医官将汤匙抵上他唇缝，匙尖磕碰齿尖的声音让程豫瑾混沌的神智裂开一道缝隙——三日前，这双手还捧着安胎的汤药，此刻却像寒铁般冷硬。
nbsp;nbsp;nbsp;nbsp;见他不配合，白傲月接过药来，道：“我来吧。”
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指节浸着药香拂过他汗湿的额发。
nbsp;nbsp;nbsp;nbsp;“怎么，凤君不肯？是不想留这个孩子了么？”
nbsp;nbsp;nbsp;nbsp;她扬了扬药汤：“已经不烫了。”
nbsp;nbsp;nbsp;nbsp;便是这一抬头，她才发现床头有一幅画，与这肃杀的军帐格格不入。
nbsp;nbsp;nbsp;nbsp;那幅画，是点了朱砂的。
容貌像极了她，但若说是姐姐，也无不可。
nbsp;nbsp;nbsp;nbsp;自从程豫瑾也确认了孩子是他的之后，他的态度便急转直下，之前千辛万苦不肯让这个孩子小产，如今知道了倒像是无所谓一样，巴不得将这个孩子堕下来。
nbsp;nbsp;nbsp;nbsp;从前他也认为是姐姐的吧。
就算这个孩子是他的，也不能说明他与姐姐就从未有过。
nbsp;nbsp;nbsp;nbsp;他的心还是向着姐姐的，她绝不可能让他去取西州。
nbsp;nbsp;nbsp;nbsp;又一波剧痛碾过腰腹时，程豫瑾听见瓷器碎裂的脆响，满地狼藉中滚着几瓣尚未成型的芙蓉。
nbsp;nbsp;nbsp;nbsp;白傲月将安胎药和滴血验亲的血水一同打破，芙蓉花此刻沾了猩红，倒像浸在朱砂里的残月。
小医童慌慌张张去捡，被医官厉声喝住：“取冰片！
金针！
没看见大将军身下混着血块吗！”
nbsp;nbsp;nbsp;nbsp;程豫瑾费力地抬起半身，灼热大手想要拉着她的手，白傲月却甩开了。
nbsp;nbsp;nbsp;nbsp;大将军无奈回按冷硬肚腹，之前固宫太久，没那么容易小产的。
nbsp;nbsp;nbsp;nbsp;“月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我年少时是思慕过凌月。”
nbsp;nbsp;nbsp;nbsp;卫安一直垂首站在阴影里，听到这句话，眼睫轻颤。
更遑论白傲月心中揪痛。
nbsp;nbsp;nbsp;nbsp;终于承认了不是？
nbsp;nbsp;nbsp;nbsp;“可少年慕少艾，又怎作得数？现在，你才是我的……妻……”
nbsp;nbsp;nbsp;nbsp;程豫瑾瞳孔猛地收缩，沾血的指尖抠进褥子里，不妨猛地泄出一声呻|吟。
nbsp;nbsp;nbsp;nbsp;医官纳罕，去检查他的腰后：“将军的剑压着胎位了。”
nbsp;nbsp;nbsp;nbsp;饶是私帐，程豫瑾也丝毫不肯放松，白傲月瞧着，腰间那把佩剑只怕还沾着敌将的血。
方才他的动作，正好让短剑顶住了胎腹。
nbsp;nbsp;nbsp;nbsp;更漏声混着程豫瑾的呜咽在军帐里浮沉。
银针扎进合谷穴时，程豫瑾突然笑起来，笑声惊飞了几只避雨的寒鸦：“留不住”
nbsp;nbsp;nbsp;nbsp;他摸到白傲月温软的手背，引着她按在自己小腹，“就别留了……”
nbsp;nbsp;nbsp;nbsp;白傲月的掌心触到一片湿冷，里面踢得她都手痛，此刻却像融化的雪人般一寸寸坍塌。
nbsp;nbsp;nbsp;nbsp;“怎么可能留不住？”
白傲月的眼神却像淬毒的银针，“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nbsp;nbsp;nbsp;nbsp;她招来医官：“不是还可以固宫吗？”
nbsp;nbsp;nbsp;nbsp;医官跌跪在地：“陛下，若是强行固宫，只怕将来要难产呐。”
nbsp;nbsp;nbsp;nbsp;难产？有她陪着便是了，湛凛生没有她陪才会难产，她在，程豫瑾必得生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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