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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雪睁开双眼时一阵恍惚，生死的界线过于模糊令他少了些活下来的实感。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
这里是青云山。
青云山是晏泠习武的地方，他还是晏泠影卫时曾到过这里几次，为了保护晏泠，青云山每个角落都留有他的影子。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伴着丝丝沙哑，绯雪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
晏泠高大挺拔的身姿映入眼帘。
绯雪鸦羽般的长睫轻微地向上抬起。
眼前的晏泠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和在王府时不同，晏泠披着一头青丝，半束发髻，轻袍广袖，举手投足散发出难得一见的闲散。
明明险些葬身火海的人是绯雪，可晏泠那张刀削斧砍的脸却憔悴得厉害，平日里的锐气与棱角被削弱了许多，原本神采奕奕的眉宇如今仿佛落满灰尘，平添几许沧桑，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眼角通红，眼白上也爬满织成蛛网的红血丝。
绯雪的胸口蓦地紧了一下。
记忆倒退回柴房着火时，在他濒死之际，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的轮廓他如此熟悉，却因视线与意识模糊而不敢辨认。
那人如一支离弦的箭冲到他身前，为他抵挡熊熊烈火，将动弹不得的他打横抱起来，任他虚弱地倚靠在结实温暖的胸膛之上。
那时候，绯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如今看来，真是晏泠救了他。
绯雪浅淡的桃色薄唇微微动了几下，紧接着他察觉到一件事。
“王爷受伤了？”
坐到床边的晏泠手腕一抖，碗里的汤药轻轻晃动。
眼下缠了一身纱布的人是绯雪，但绯雪却一眼看出晏泠受了伤。
这伤，多半是救他时所受。
看到绯雪长睫微垂，朱唇轻抿，欲言又止，晏泠发出一声冷笑:“你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本王是因为喜欢你在乎你所以才冒险救你的吧？”
“……”
晏泠的声音有种低沉浑厚如鸣钟的磁性，但语气却很刺耳，绯雪沉默须臾，淡淡道:“王爷既要报复我，自然不会让我轻易死去。”
“哼，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听着晏泠的冷嘲热讽，绯雪恢复些力气的手指拳起来，指甲陷入手掌心的肉里。
他早就知道，一定如此。
晏泠救他，是为了让他活着，生不如死。
答案早已心知肚明，对于还抱有无谓希望的自己，绯雪感到可笑。
“来，把药喝了。”
送到嘴边的药散发出混合了苦味的淡淡清香，其中还有些小苍兰的香味，绯雪知道这是青云山独门秘药，对调理气血和心脉有很大帮助。
这药，并非绯雪第一次吃。
以前他做影卫时受重伤被晏泠发现，晏泠就会喂他喝这种秘药，很管用。
只是熬制时间极长，火候也难掌握。
“阿雪，这可是本王亲手给你煎的药，煎了快两个时辰呢，累死本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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