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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弓之端坐在桌案前，眉目深深地看着手中的奏折，长久凝视，终于被一点点斜进来的金光扰了视线，轻轻侧了侧脸，右边眼睛轻轻眯起，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
突兀的声音响起时，小猫一愣，瞪着杏眼抬头看去，随即目光冷了下来。
温辞不请自来，还不让人通报，此时顶着李弓之清冷的目光，施施然走了过来。
“陛下，这是忙什么呢？”
温辞状似好脾气地问了声，同时抬手冲着童公公挥了挥。
李弓之没吭声，却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沉默半晌，终是想到什么般向门口抬了抬下巴。
等温辞近了身，童公公已经悄声退了出去，这宫内一片辉煌中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一人目光深深，压着惊涛骇浪；
一人目光清冷，藏着小心防备。
“皇兄有事？”
温辞听着李弓之带着些颤音的诘问，皱了皱眉，无端升起一股烦躁。
“陛下在看什么？”
李弓之握着奏折的手用力捻了捻，随后，将奏折轻轻放在了那一摞奏折上，“没什么，还是之前那些事。”
温辞眼神又暗了暗，应该是被李弓之气的。
湖北旱灾与福建修堤两件事情在朝中僵持许久，几日来都没个定数，温辞推举陈德让调查此事，确实是为了小皇帝，陈德让为人正直，忠君不移，若此次立下功劳，小皇帝刚好可以收为己用。
偏偏李弓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这个方案否了，选了一位曾在两省轮值，两年前才被提拔上来的赵超，而那赵超，曾是林相学生。
“陛下为何不用陈御史？”
温辞努力压着脾气，想跟他好好聊聊，至少要让小皇子清楚，林相与太后与他乃是死敌。
“为何要用？”
李弓之梗着脖子，“赵超曾在两省轮值，他更清楚两省事宜。”
“呵！”
温辞忍不住冷笑，他还没见过如此傻的皇帝，“陛下可是忘了，赵超是两年前调入京都的，但湖北之事已连续五年了。”
李弓之眨着眼睛，转开视线，却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竟直接响在耳边。
“陛下是觉得，赵超未曾参与这些？那他是立了什么功劳？或有了什么建树？才升入京都为吏部左侍郎的呢？”
最后的尾音随着温辞温热的呼吸，打在李弓之耳边，惊得李弓之僵了身子，不着痕迹的往另一侧挪了挪，但下一瞬，便被温辞抬手，牢牢按在了椅子上。
“陛下跟我说说。”
温辞站在椅子身后，弯着腰，趴在李弓之左耳边，宽大的手掌在他右肩按了按，像一位和蔼的师者悉心教导着小徒弟。
可惜，小徒弟只觉得被一条蟒蛇缠了身，紧紧地，一动不动地挨着自己，在自己耳边吐着芯子。
嘶嘶作响。
感受到手掌之下微颤的身体，温辞深吸一口气，又轻叹着出声，“陛下别怕，我......”
李弓之更怕了。
“朕是皇帝，难道还不能决定派谁查案么？”
他疯狂咽了咽口水，脑海里的画面不受控制的飞奔到在东山别院，他被人压在床榻上狠狠欺负那晚。
“呵......”
温辞松开紧皱着的眉，咽下了口中的话，轻笑一声，转身来到李弓之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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