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爱看小说】地址：https://www.akxss.com
姐妹二人便在射圃中轮番开弓，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笃笃入靶。
裴照野受制于腿疾，无法借力腰马，引弓时需调动全身气力凝于腰背臂膀之上。
她动作缓慢而凝滞，每一次引满弓弦，额角青筋都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凸起，苍白的脸颊也因气血上涌泛起一丝短暂的红晕。
呼吸变得深长而克制，力求在身体极限内保持最大的稳定。
箭矢离弦，虽不再有昔日的雷霆之势，却带着一种千钧之重的沉凝，稳稳钉入靶心周围。
杨离则截然不同。
她身姿矫健，步伐轻捷，开弓引弦如行云流水，腰腹发力，肩臂舒展，她的箭势大开大合，凌厉无匹，重箭携着尖锐的破风声，每每直贯靶心，甚至数次将裴照野射出的箭羽从中劈开或震落。
几轮过后，草靶上已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红心处更是被杨离的重箭攒射得草屑纷飞。
裴照野的箭则如星点散布，虽未夺魁，却始终不离靶心寸许之地。
日光渐暖，金色洒落，在雪地投下两人时而交错的影子。
二人额角皆沁出细汗。
杨离收了弓，指着射圃旁飞檐翘角的暖亭：“含章，歇歇？我见亭子里备了热茶，正好暖暖身子，也说说体己话。”
暖亭临几株虬枝老梅，枝头缀满深红花苞。
亭内波斯绒毯铺地，紫檀小几上红泥炉煨着阳羡紫笋茶，茶烟袅袅，混着银霜炭盆的松木暖香，氤氲一室，与亭外肃杀泾渭分明。
青梧备好温巾茶水，推裴照野入亭中，暖意如潮包裹。
杨离解下披风，随意搭在椅背上，端起青瓷盏，深深嗅一口茶香，随即啜饮一口，满足喟叹：“还是你这儿的阳羡地道，宫里赐下的贡茶都没这个味儿正，唉，军营里尽是些粗茶沫子，真叫人苦闷。”
她的目光落在裴照野褪去短暂红晕后更显疲惫的苍白脸上，又正色叮嘱道：“病去如抽丝，你这寒症根深又刁钻，最忌反复。
该静养便静养，莫要强撑。
朝堂风雨，不急一时，身子才是本钱。
你那帮裴姓的亲族，指不定有几个早已暗地投了崔氏门下，巴不得你早登极乐，好将裴氏基业拱手献上呢。”
裴照野捧着温热的茶盏，指尖汲取暖意，轻轻“嗯”
了一声，目光落在琥珀色茶汤中，微微出神，声色平静，却带着磐石般的笃定，“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崔氏所求，无非是将裴氏彻底打落尘埃，永世不得翻身，好独揽权柄。
然我裴氏百年簪缨，累世公卿，非一人一事可轻易撼动。
只要我还活着，裴氏门楣尚在，他们就休想如愿。”
亭内安静，只有炭火偶尔噼啪，茶壶嘴逸出丝丝白气。
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紫檀几上投下斑驳光影，微尘在光柱中沉浮。
杨离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冰凉光滑的紫檀桌面。
那双明亮眼睛细细描摹着裴照野沉静的侧脸，敏锐捕捉到她眉宇间一缕挥之不去的凝滞，非病痛，非懊恼，倒似某种无形的困惑，在心底研磨。
她心思微转，联想到近日风闻及上元后裴照野之反常，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她唇角勾起一抹了然又带促狭的笑意，语气放得轻松自然：“含章，你今日特意叫我来此，恐怕不只是为了射箭叙旧吧，究竟所为何事啊？是有什么难处，连我也要遮遮掩掩的，莫非……”
杨离故意拖长调子，眼中促狭更浓，接着道：“……是风月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