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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离着天黑还早得很。
燕大娘摇着一把蒲扇，看着一对儿眉眼越发好看的小孙子孙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儿媳妇闲聊：“你爷他们也快回来吧。”
“对了，先头那块红布是前巷老薛家拿来下奶的，还有二十个鸡蛋。”
“两罐麦乳精是大成他娘来下奶的。”
这些都是人情账，将来得回礼呢。
陈茵道：“两罐麦乳精也太贵了，大成家不是……”
街坊邻居间随礼下奶大多一块红布，一篮子鸡蛋啥的。
非亲非故，两罐麦乳精就挺高格的了。
燕大娘摇摇蒲扇，道：“那是先前，现在平反了，房子，东西啥的都给还回来了，找不回来的都折算成钱了。
还补了赔偿。”
只不过，薛家经历了家破人亡，也没多高兴就是了。
终于等到燕九如回来，燕大娘立马道：“赶明儿你抽时间打电报问问你爹他们，咋还不回来，别是跟着收秋了吧？”
“行，明天我往大队部打电话问问。”
“那得多花钱，多贵啊。”
不过有儿子操心，当娘的也就不挂记了。
***
燕九如躺被窝里，边逗弄小儿，边跟陈茵汇报工作：“我们好几个人出马，争取到三千块活动经费，不过，”
陈茵白他一眼……
但凡一句话里加个‘不过’都没什么好的。
燕九如嗤嗤笑道：“学校提了新要求，国庆后要举办全校学生运动会，这事儿交给学生会操作。”
“作为恢复高考后的本校第一届运动会，学校很重视，任何项目诞生的新记录都会被校史记载下来。”
所以，该练的早早就练起来。
***
开学前一周，燕爹带着老二如山扛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我爷说，他和我奶暂时不回来了。
等这次秋收后，公社各大队开会商量分田到户啥的。”
燕娘忙问：“分田？咋个分法？”
如山挠挠头，“好像各大队的地按人数分，得户口在本大队的人才能分到，还得给地评好赖，抽签啥的。”
“我爷奶想要地，让把他俩和爹娘的户口迁回老家去呢。”
在老人看来，城里这好那好，就是吃点粮食和菜太费劲了。
还干啥都得花钱，那筒子楼里用水都交水费呢。
他们四个老的没文化，也没个正经工作，全靠大孙子两口子挣钱花，倒不如自己有块地实在。
城里的日子他们也享受到了，往后田地分到手，再买两头牛，家里水泵队上要回来，种地也轻松，可不比在城里吃干饭强？
燕大娘拍手赞道：“那可太好了！”
天知道她们两口子除了大儿子，下面还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要养呢。
从前在大队上，她也是挣工分的主力，年底也算钱的，倒是进了城，一家子全靠大儿子、儿媳妇的工资，她这不挣钱了，在儿媳妇面前都有点抬不起头。
要是名下分了地就不一样了，自己腰杆子也挺得直。
燕九如看他爹。
燕爹也瞅瞅儿子，见他没反对，才咂咂嘴，“听你爷的吧。”
唉，种地多累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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