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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州龙朔台,兼作屯田仓,储麦三万斛,守卒百人。”
——“云州龙塞台,与大同旧台相望,置火雨流星炮二,火药万斤。”
沈括以朱笔在图卷左下角题:
“嘉祐八年正月二十一,工部侍郎、知制诰沈括奉宣抚司令绘讫。”
章衡取印,钤以“燕云宣抚使”
紫泥,印文鲜红,如新绽的梅花。
印泥未干,关外忽传马蹄急骤。
狄青飞骑而来,满身霜雪,马颈上结着冰凌。
“相公!”
狄青翻身下马,单膝点地,“辽太后萧耨斤车驾己至昌平,请相公亲迎,以全礼数。”
章衡却问:“太后车驾,所乘何物?”
狄青答:“以青幰车一乘,驾三马,无卤簿,唯老妇二人侍。”
章衡点头,回身取过一件紫貂斗篷,递与耶律洪基:
“狼主与我同往。
母子相见,当在汉家礼下。”
耶律洪基默默披衣,手指在貂毛上微微发抖。
昌平驿,残阳如血。
萧耨斤下车时,白发散乱,只以一根荆钗别住。
她抬头望见儿子被宋人簇拥而来,忽地双膝跪雪,以额触地,颤声用契丹语喊了一句。
耶律洪基奔前,亦跪,母子相拥而泣。
哭声里,章衡退后三步,解下腰间佩剑,倒持剑柄,深深一揖。
随行宋军、契丹旧臣,同时跪倒。
夕阳把雪地映成赤海,哭声在赤海里回荡,像一曲终了,却未落幕的胡笳。
当夜,居庸关大营设“太平宴”
。
无酒,只有热羊汤、蒸麦饭。
宋军、契丹降卒、幽燕父老,同席而坐。
席上,章衡起立,举杯向众:
“烽火台己改色,然狼烟之痕,尚在心里。
今日之后,愿幽燕无烽火,愿草原无飘雪,愿天下无别离。”
众人齐应:“愿天下无别离!”
雪又开始飘落,却轻得像羽毛。
新龙旗在关楼顶上猎猎招展,旗角扫过初上的星,扫过未化的雪,也扫过二百年来第一次安静的长夜。
远处,最后一缕狼烟的黑灰,被北风卷向天边,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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