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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秒之后她又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她走的那天我正在发高烧,只记得她说给我新买了一双帆布鞋子,颜色是我喜欢的颜色,让我病好了以后赶紧试试。”
“可是,在她回来的路上,她出了车祸……”
说到这些话的时候,王佳慈的声音变小了。
虽然还是很平静的语调,但我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颤抖,听出了她平静背后压抑着的难过与哀伤。
这一刻我既吃惊又觉得难受,以前我只是知道王佳慈的母亲很早之前就离开了,并没有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离开了她。
这时候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发生了这种事情,王佳慈一定特别自责吧?
果然正想着,王佳慈就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的胳膊,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声音也有些哽咽地继续说道:“我知道,如果没有我的话,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为了我的话,我妈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肯接受任何治疗了,再也不去医院,再也不去寻求什么能够治好自己的办法。”
“可笑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可怜我,从那以后我的身体竟然好了很多,没有出现过什么太大的问题,而我爸渐渐地也因为管不了我,只能任何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任由我去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说到这里王佳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勉强地笑了一下,又小声地说道:“小小铭你还记得吧,记得我过生日的时候,就是你第一次带我来这个地方的呢。”
“当时,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因为你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可是你记得吗?那个时候我跟你说,我爸他根本不会在意我的生日……其实,我是骗你的。”
“从我妈离开以后,我的生日就没有再过过。
我知道不是因为我爸他不记得,因为他留给我的银行卡,都是用我的生日做的密码,而他不愿意给我过生日的原因……”
“可能就是因为他很害怕吧……他知道每次当我过生日,就说明我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说明我离自己的20岁,越来越近了。”
“所以我从来就没有真的怪过他,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是最爱我的人之一,他害怕我有一天会像我妈那样永远地从他的身边离开,而我也很害怕,害怕自己离开了以后,他一个人会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刻王佳慈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一直不停地说着,而我在一旁静静地聆听,听着她说的这些往事,像是听一个残忍的故事。
我的鼻子越来越酸,心也像是浸在冰水中,凉得刺骨。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王佳慈一连说了这么多的话,第一次听到她,对我说了这么多的话。
即便她特意用着很平静的语气,但她的话中,很多地方还是变成了长满了倒刺的尖刀,扎进了我的身子里。
就这样,王佳慈说完这些以后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做好了一直等到自己撑不下去的那一天,可是……可是我还有好多好多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过呀。
我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把这个世界上好吃的东西都吃个遍……当然我还有最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可以成为一个画家,让自己的画放在展厅里给好多好多的人看。”
“后来我到了艺术班,虽然班上的老师对我很照顾,但是班上的同学好像并不是很喜欢我。
我在班上……其实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会一个人在校园里面闲逛,偶尔会去那个教室,偶尔会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发呆,一直到了后来有一天……班主任突然间问我们有没有人想要当学校的广播员。”
“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中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时候王佳慈直起了身子来,她扭过头来看向我,缓缓地说道:“你还记得吧?当初你知道我就是广播员以后,我曾跟你说过,谢谢你完成了我的梦想。”
我听到王佳慈这样问自己,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接着小声地挤出了一个“嗯”
字。
王佳慈的表情变了一下,她重新看向夜空,语气平缓地说道:“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告诉你到底是什么,其实,在听到班主任说有没有人想要当广播员的时候,我就突然间想到了……”
“既然自己有一天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那么,也许我去当广播员的话,当我离开以后,有人还会记得我的声音也说不准呢。”
“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我去当了学校的广播员。
所以,当后来小小铭你告诉我,你的女神是学校的广播员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梦想实现了呢。”
王佳慈这话让我彻底愣住了,我看着身边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真实实地了解了她,了解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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