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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珊珊也赶了过来,上前想要搀扶起施洛辰,被他避开了。
等施洛辰看清倒在水洼里狼狈不堪的拖拖时,心一阵抽搐,语现哽咽的说:“你怎么没留在安家,还跟着我干什么?”
那位老人家伸手拍了拍施洛辰的肩膀:“这狗都是有灵性的,你养了它,就是它的天、它的地、它的整个世界,当你遇上危险时,它的眼里只剩下你,哪里还有自己的安危,你问它还跟着你干什么?是打算遗弃它么,先前我就瞧见它眼巴巴的看着你,一瘸一拐的追着你,明明走路都吃力了,没想到这紧急关头,居然有那么惊人的爆发力,等它把你扑开,你安全了,它也就松懈下来了,所以……哎!”
施洛辰看着拖拖流泪的眼,想着它当年因为追安柔而伤,贵婶最怕它累着,可它一直跟在他身后,从深夜到清晨,安家就在那里,可它没放纵自己歇歇,而是还追在他身后,老人家说它有灵性,它是看出了他的颓丧,不放心他吧!
人们常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拖拖是安柔捡回来的,当年他拎着拖拖的后脖颈子,说要把它扒皮抽筋,他那个时候多讨厌它,尽管后来留下了它,也并未给过它一个主人该有的呵护。
甚至有几次,他心烦意乱,拿着安柔用过的东西出气,拖拖十分没眼力见,犯傻的围着他转,摇着尾巴极力讨好他。
他厌烦的一脚将它踢开,它哀嚎几声,却不肯走,缩在一角,眨巴着那双永远水蒙蒙的眼,远远的望着他,那时的它,一定是巴望着能从他这里得知安柔的消息。
这条地地道道,毫无原则的傻子犬,他那样待它,它却豁出命来救他!
颤抖的俯下身,不管拖拖污水混杂着血水的身子有多脏,将它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大声问着:“大伯,这附近有没有宠物医院,有没有!”
一行老人中有家里养宠物的,自告奋勇的领着施洛辰到了最近的大型宠物医院。
施洛辰抱着拖拖跑到宠物医院时,医院还没开门,施洛辰就一脚一脚的踢着防护栏,声音暴戾得瘆人:“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放火了。”
医院保安拿满身狼藉的施洛辰当疯子,拎着甩棍对他比比划划。
张珊珊直接从拎包里拿出一叠钱递了过去,傲气的说他们不是疯子,是要给宠物看病。
就算保安再没见识,认不出施洛辰和张珊珊来,也绝对不可能不认识张珊珊手里的钞票。
把整间宠物医院所有的宠物医生都找了来,施洛辰双目赤红的咆哮,不管花多少钱,只要把他的拖拖给救回来就行,如果他们医不好拖拖,他就放火烧了他们的医院。
所有的医生面面相觑,其中有人认出了狼狈不堪的施洛辰,低声和院长说:“施戴投资的施董,咱们得罪不起。”
这个院长也听说过施洛辰在t市干过的几桩随性事,想了想,觉得那人说的话确实对,颇为凝重,又从别家求来了几个全国排的上名的兽医,围着拖拖团团转。
最后确认拖拖的后腿并尾巴被碾断,内脏倒是没伤着,算是万幸,死不了,把后肢截了,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听说受伤的狗死不了,院长松了口气,兴冲冲的把这话转达给施洛辰听,没想到施洛辰不但没领情,反而揪着院长的脖子厉声喊:“你们要把拖拖弄残废了,截掉后腿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叫万幸?我把你也给万幸了,回头将你和拖拖养在一起,你觉得这样可不可以?”
医生冷汗津津,最后连医科大骨科老教授都给求来了,折腾了整整一上午,总算是保住了拖拖的后腿,只是尾巴当时碾断了一截,施洛辰太着急,没瞧见,再回去去找,环卫已经清理了出事地点,拖拖那截尾巴是找不回来了。
那个机车骑士喝了整夜的酒,酒劲上头,控制不住机车,才闹出了这样的事,听说那人撞得也不轻,是死是活还没个定数,施洛辰也没心思去追究那人,等忙完了拖拖,整个人都颓丧了,困乏至极,可坐在长椅上,闭了眼,好像在睡,人的脚步声、窃窃私语声、仪器的滴答声,全都听得明明白白。
听着听着,就想起那年的安柔,苍白的脸,薄薄的锁骨,微不可查的呼吸,遍插管线的身体,与世无争的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那时他看着那样柔弱无助的她,心里想的却是:我的雪兰死了,你怎么不死,他们都说你的心脏停了那么久,几乎没有回生的可能,你不是也没有求生的意志了,可你怎么就是不死?心底有个恶魔,声声急切的催着他,想要安柔死,他已经将手探向了她的氧气罩,想着只要拿开一会儿,就可以让她去给雪兰陪葬了。
然后他惊奇的发现,拿开面罩后的安柔非但没死,反而有了自主呼吸,又过了不多时,她就那么醒转过来。
当她睁开眼的一瞬,看见他时,眼中是历过生死的欣喜和浓烈而满溢的感情。
他却是满腹的不甘,决然而去。
,!
如果可以回到那时,他还会那样待安柔么?此时此刻,守着安柔的拖拖,施洛辰想了又想,得到的结论竟然是如果可以回到那个时候,他大概还会那么待她,因为,他一直都是这种任性妄为,只活在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里的家伙。
回忆愈发深刻,施洛辰慢慢沉寂,渐渐辨不出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
鼻间突然萦进一阵芬芳四溢的暖香,这个味道,曾温暖了他整个童年。
那是他母亲为他调理身体特别去学的安神粥。
他从前怎么没注意到,雪兰喜欢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的偏方给他养身子,那样的事情,是他母亲以前最大的喜好;雪兰有一双清澈的眸,他母亲也有那样一双眸;不过他母亲死后,他就不曾再吃过这个粥。
贵婶也会做,还是她母亲手把手教贵婶的,只是他母亲死后,他吃不下东西,贵婶做好,端到他眼前,他只一闻那个味道,就吐个不停,呕出了酸水不行,还要继续呕,似要把满腹心肝肺全都清理出去一般,贵婶连连自责,说是她学得不够好。
后来心理医师说,他会吐,与贵婶煮出的味道好不好没关系,不过是他的心理抵触情绪作祟罢了。
今天,他又闻见了这个味道,居然没有任何强烈的反应。
猛地睁开眼,对上了施奶奶憔悴不堪的脸,施洛辰勉强眨了眨眼,待到眼前彻底清晰起来,才声音低沉沙哑的轻唤了一声:“奶奶。”
施奶奶布满血丝的昏黄眼圈便又开始湿润了起来,挨着施洛辰坐下了,将手里的粥捧到他眼前,慈爱的说:“洛辰,尝尝,奶奶亲自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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