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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维二月，序属仲春。
月末的风已经被高悬的日头晒得暖洋洋，吹开了焉州遍地栽种的雪白梨花，也吹满了大街小巷吆喝叫卖的攘攘摊贩。
今日的昙城格外热闹，挑着点心饮子的小贩咧着嘴角，挨个跟路过的人搭话。
“哎哟，您怎么还在这呀？城东擂台那边马上要开场啦！”
馄饨铺子的大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急急地问：“是咱少庄主那场不？”
正在收果摊的大爷乐呵呵地接话：“可不就是嘛，走走走，一起去。”
“那我再去通知别人。”
小贩帮大娘大爷收拾好，又挑起自己的扁担，一边晃晃悠悠地行过街角的茶坊，一边高声唱道，“逐玉雀音清声响，昙城论武第一流，小小斩月妄称王，一剑挑落哭找娘。”
“公子，查到了。”
茶坊二楼雅座内，何响青衣布冠难掩面上锋利，正微微躬身，恭敬地朝正在品茗的人低声禀报：
“今日午时，城东擂台有一场比武会，约战双方是逐玉山庄的少主闻雀音，和斩月教大弟子景由逸。”
被称作公子的裴令朝神色懒倦，端起茶碗轻嗅又放下，面上淡淡的提不起兴趣，长睫轻颤，温声道：“继续。”
已是暖春，他身着青冥色圆领襕衫，仍外罩云白滚如意纹金边的斗篷，衬着眼下青黑和墨眉雪肤，显出几分不胜寒意的文弱。
但那双如日升上挑的凤眼和春风拂露的薄唇，又生生添光抹彩扭弱为强，令他熠熠生辉。
何响继续讲自己刚刚打听到的事：“江湖中鱼龙混杂，门派林立，逐玉山庄与斩月教隐隐有为首之势。
据说闻雀音天赋异禀，武功位列少英榜前三，连带着逐玉山庄也压了其他门派一头。”
“昙城尚武风气甚广，这场比武又事关两派年轻一辈之首，是以许多人都关注着。”
裴令朝笑了一下，打断道：“你看对面。”
何响顺着裴令朝的目光望去。
只见隐蔽处，一位红衣劲装的姑娘偷偷拉过刚才的小贩，神神秘秘地从荷包里掏出碎银，仔细地数了两遍又放回去一块，满脸不舍地交给了他。
“这是？”
何响疑惑问。
裴令朝再次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甚满意地撇嘴，视线牢牢地锁着那飞身上房檐的红衣姑娘，直到她消失在重重梨花树后。
“怕是有人在偷偷为自己造势呢。”
他低笑一声，环视一圈已经人走茶凉的茶坊，随意道：“走，我们也去瞧瞧这比武。”
“是。”
何响领命，护卫在身后，与他的主子一起前往城东擂台。
闻雀音轻功极佳，将与小贩说好的酬金给他之后，便灵巧地从房檐上一路飞跃，早早地落在擂台附近的赌场门外。
没办法，逐玉山庄是有钱得紧，可闻雀音虽为少主，却因母亲严格管教而囊中羞涩。
每次比武还得掏钱打点走街串巷的小贩帮忙吆喝名声，只得趁此机会去赌坊赚点外快贴补自己。
“哟，闻少主来啦。”
赌坊门槛倚着位艳丽女子，瞧着年有三十却依然风姿绰约，一颦一笑风情款款，抬手招呼她这个老熟人。
闻雀音急急忙忙去捂她的嘴，赔着笑脸讨好道：“老板娘低声些，要是被人传到我娘那，免不了给我一顿好打。”
老板娘手中的烟枪轻轻点在闻雀音的手背上，吐出一团云雾，软声道：“遵命，少主。”
她转身领着闻雀音进去，边走边问，“那你今日打算押哪边？”
闻雀音理所当然道：“当然还是押我自己！”
从她开始在赌坊攒点闲钱，次次比武她都押自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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