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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姑姑！”
我一惊，立即打断她：“这可是欺君之罪。”
虽然我现在用着柳霜雪的身份举步维艰，但至少不会引起大部分人的怀疑，可若是我扮做梁霜雪，那么风险将无限增长。
姜姑姑被我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好一会儿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继续解释：“再说了，姜姑姑也知道我命不久矣，若是到时候再让太后伤心，恐怕会比这一次病得更重。”
“这……这倒也是！”
姜姑姑回过神来，眼中流露出怜悯：“可怜的孩子，怎么偏偏先天有心疾呢？唉！”
“不过，若是各位不嫌弃，我也想来劝一劝太后娘娘。”
“真的？你愿意来？”
“嗯，只要太后娘娘不嫌弃我这副模样。”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娘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姜姑姑十分欢喜，当即和我约定明日派马车去梨花小院接我，又打点起灵堂里的摆设贡品起来。
我呼出一口气，到祭坛前上香焚纸，眼眶酸涩得厉害：母后，孩儿不孝，不能亲自去见您，不能向您坦白一切。
这样一来，孩儿再次离世时，世界上只是少了一个柳霜雪而已。
这样就好，这样很好。
由我而起的祸端，就该由我来亲自了结。
祭坛围满了做法事的僧侣道士，诵经琅琅、烟雾缭绕，几乎要将人淹没，可我仍能感受到一阵阵犀利警惕的目光，不断在周围逡巡。
那是守护府邸的白凤军影卫小队，这一支队伍的队长是父皇赐予我的影卫，只有我能调动他们。
如今他们暗中守护，既是为了保护棺椁、送我最后一程，也是在伺机调查案件的蛛丝马迹。
我进门后，黑骑暗桩如影随形的目光就齐刷刷断线。
只要影卫小队在这里，就没有人能在长公主府安插眼线。
我一瞥棺椁上用于陪葬的折柳剑，没有久留，而是借口要更衣去了厢房。
从厢房后窗翻出去，穿过一条长廊，便来到花园一角。
园中残雪未消，缀在梅花树枝上，和各色梅花交相辉映，如同从天而降的一场大雪，带着余香袅袅。
父皇知道我素来喜欢梅花，在我开府之前几年就开始修建这座花园，搜集了天下珍稀的梅花品种，甚至还一度成为玉京盛景之一。
和宋璟成婚后，我也曾在这里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我们在园中饮酒煮茶、对弈作画，似乎每一棵花树下、每一个角落里都有我们的身影。
可现在想来，一切都恍如隔世，曾经的甜蜜成了令人作呕的油腻，迷恋和珍惜都变作背弃和悔恨。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回到那些花前月下的年少时光，我一定会果断从他身边抽身而去，不会有片刻犹豫。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人死如灯灭，和我一样回不去的还有无数无辜的亡魂。
我愧疚得不愿再靠近一步，只是竖起耳朵在枯草丛中凝神倾听，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稀碎的啄食声，似乎是鸟儿在觅食。
扫视四周一圈，我嘬口呼出一声口哨，只听一片剧烈的翅膀扇动声，一只通体黑白交错的海东青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我飞来。
“青儿！”
我唇角轻扬，伸出臂膀让它停靠，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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