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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还不是明月楼最热闹的时候，越往上走人便越少，三楼只有一处隔间点了灯，门口立着一个面色不善的小厮，投过来的眼神鄙夷又警惕。
那一间的云母屏风后横卧着一个矮胖青年，正醉醺醺地哭喊：“老先生说得好啊！
说得真好呀！
长公主当年就是这样七进七出，杀得南夷片甲不留呜呜呜！”
我摇摇头，跟着桑落步入他们正对面的隔间，屏风后桌椅、书案、美人榻一应俱全。
灯台里放着南海夜明珠照明，暖炉中烧起银花木炭，隔间里飘荡着这种炭火特有的花香和沉香气息，甜而不腻。
一切似乎都还是我离京前的模样。
桌上放着名贵的微山墨和洒金花纸，桑落替我研墨：“娘子把想买的东西写在纸上，稍后小的会去问价，若是娘子觉得价格合适，便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胭脂在一旁困惑地问：“娘子你到底要买什么东西啊？哪有人来青楼买东西的？”
“这个嘛……秘密！”
我神秘一笑，请桑落带胭脂下去吃点东西、听会儿说书，暂时别上来打扰。
胭脂一开始还不依，直到我说今日不管她吃了多少好东西我都买单之后，她才喜笑颜开地去了。
好容易把人哄走，让桑落带走纸条后，我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等着最后的报价。
茶还没喝上两口，对面隔间里传来了“咚！
咚！”
的重物落地声，像是有人从美人榻翻到了地上，还顺便踢倒了屏风：“谁？谁敢骂小爷？！”
我扬起唇角，放下茶杯出去倚栏看戏。
下一瞬，那名矮胖青年已大步向我这边走来：“好啊！
小爷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写这……”
距离不到五步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豆子大小的眼睛蓦然瞪圆，膝盖一软，差点站不住脚。
“东家？您这是怎么了东家？”
小厮一惊，慌忙去扶。
“我没事，”
矮胖青年摆摆手：“屠苏、桑落，去清场，今日不做生意了。”
“咦？这样不太好吧？”
我在栏杆边支起脑袋，缓声开口，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一路上我都不曾摘下帷帽，现在帽沿的芙蓉纱一斜，露出尖中带圆的下巴：“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清一层楼就行，否则你这一天要损失好几万金呢！”
矮胖青年浑身一僵，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桑落和屠苏还不知道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只疑惑道：“爷？这……”
“照、照她说得办！
她要的东西全部免单。”
二人诧异对视一眼，应声退下。
等整层楼只剩下我和矮胖青年二人时，他已腿软得再也站不住了，“扑通”
一下跪倒在地：“我的老天！
我这是白日见鬼了不成？”
“扑哧！”
我再也忍不住了，“咯咯”
笑了起来：“三表弟，何必行此大礼？”
“你……你……我这都是被你吓的，你还不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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