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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我们抵达营帐。
将那铺着花纹繁复的波斯地毯，火炉被烧得暖融，矮几之上香炉内燃烧着沉香，寒风一吹，香雾渺渺。
这些东西显然是先抵达营帐的北燕人所布置，而他们的太子赫连铮就坐在矮几之后。
他比我和魏子都大不了多少，年约二十五、六，皮肤偏褐，穿一身织金长袍，长发一半用金冠束起，一半编成辫子，披散下来。
或许是长相得高鼻深目的缘故，他微笑行礼时显得目光深邃、颇有诚意，只是说出来的话有些文白夹杂，不伦不类：“欢迎魏王爷降临贱地，在下对王爷仰慕许久，今日一见，果然非寻常人等！”
魏子都没去握他的手，还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赫连太子可真会说话，大家确实在背后称本王为阎王爷。”
赫连铮唇角一抽，我却轻笑出声，顺带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三个人，一名文官，一名武将，分列左右。
最后还有一个粗布乱服的老农，二人说话的时候他始终跪在营帐外，一动不动得仿佛一尊石雕。
我记得北燕的习俗粗鄙野蛮，他们那里的奴隶和农民地位比大梁还要低，甚至连牲口还要不如，只是这个老农身形沉稳，右手有三根手指比左手长出一截，不知是什么来路。
收回目光时，魏子都和赫连铮已经在矮几两侧各自坐下，赫连铮笑眯眯地拎起酒壶：“这是我们燕国特产的玛瑙美酒，就让我以酒代茶，敬贵客…”
“本王从不喝酒。”
魏子都谎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瞎说，”
我在一旁偷笑：“明明前几天还喝得酩酊大醉呢！”
赫连铮唇角又是一抽，不尴不尬地放下酒壶，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魏子都已经率先发问：“开门见山吧，她的头颅在哪里？”
“哦？原来魏王爷是为此而来？”
“否则呢？”
魏子都不答反问，剑眉上扬起一个挑衅的弧度。
“那就请吧！”
赫连铮“啪啪！”
一拍手。
立在帐门边的壮实武将像是触发了机关，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掀开手里捧着的巨大木盒盖子，把一个白布包放在矮几上便退下，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白布包里是一个球形物件，大小、形状都很像一颗头颅。
营帐中的气氛立时紧张起来，就连护卫在帐门边的周岩也转头看来。
只有赫连铮还在言笑晏晏：“验一验吧，魏王爷！”
我原本还在紧张，听到他泰然自若的语气，反倒心中一阵松懈。
俗话说得好，骄兵必败，和谈所冒的风险并不比两军交战要小，虽然我和魏子都为了是战是和争执过无数次，但是我们从不曾小看过其中的任何一样。
而赫连铮太过骄傲自满了，他这一瞬的态度让我确定了里面的头颅必然是真的。
他自满于北燕人多，自傲于他开启了这次和谈，自认为大梁再无良将，可他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他面前的魏子都，早已今非昔比。
魏子都目光在白布包上逡巡一圈，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缓缓坐了回去，修长的手指在桌下按住剑柄：“赫连太子以此为要挟，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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